教室里每个人都整理着自己的东西,再过四十分钟就开始考第一门了。
林江靠在安全出口的门框上,看着走廊上人来人往。
几年的辛苦在这天结成茧。
人陆续从教室出来,各自走向考场。
吴一一很精神地过来和林江打了招呼,然后就很自觉地从林晓月身边走开了。
倒是徐在常还过来摸摸林江的手,欢笑着离去。
“怎么还不走?”林晓月捏着文具袋,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。
“顺路,一起走。”
两人走得不快,人群涌动,不断向前。好似那条木廊,好长,可终究是到了头。
激动,紧张,安定。
所有夹杂在一起,便出不了口。
林江送她进考场,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林晓月也没有说,只是终于静下来好好地看看他,进了考场。
背影消失在人群中,就好像不曾说过的话,浅默无声。
林江站立楼顶,望着教学楼中,影子爬上脚踝,缠绕腰际,最后将他整个人笼在一层虚幻的阴影中。
在不远处的楼顶上,一个风衣男子头发糟乱,看起来有些邋遢。手中罗盘的指针飞速地转动,整个罗盘就如盛血的皿具。
“到底还是坏了啊……”李云朝长叹一口气。
同时从他的影子里站立出另一道影子,正是刚从考场赶来的林江。
[法袍-阴影]
唯一一件不像衣服的衣服,系统绑定的第一天便已在林江手中。啥加成是没有,就是在阴影里跑得快些。
这里是全镇最高的楼房,二人站在此处,看得见漫天的污秽弥漫。
蔚蓝的天空,在二人的眼中显得微红而晦暗,并愈发浓重。
焦虑不安的情绪在整座城市泛开来。
一个五六岁地小女孩本来随着母亲欢快地向前走去,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妈妈,是要下雨了吗?“女孩的话有些含糊不清,但母亲颇有耐心。
母亲抬起头,还是万里晴空,温柔地说道:“宝贝为什么这么说呀?”
“爸爸说下雨了,人就容易不高兴的。”女孩眉头紧皱。
“有什么不高兴的,要跟我说。去商场逛逛吧,不是说要吃披萨么?”
“好耶!”
女孩在母亲的劝慰下,又马上欢呼雀跃起来。
母女走后的天空愈发阴沉。
在城西的住房里,一位母亲倚在洗手池边干呕着,一片枯萎的面皮从她的脸上脱落,露出猩紫的腐肉。
她无力地坐下,克制住脑海中的想法,不管不顾房外的哭声,将自己锁在屋内。
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,滚烫的泪水从伤口划过,真实地刺痛她的神经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妈妈不是故意……老张!我要怎么办,你怎么还没回来......”
可她不知道,在薄墙之后,婴儿床上,孩童睁眼,一只血手从眼眶中缓缓伸出。
……
“多,好多。”李云朝闭着眼,身体微颤。
“什么?”林江眉头轻皱,意识到情况不简单。
李云朝睁开眼,望着浓为血气的污秽,脸色难看,开口道:“满城的灵能波动……还在变强。“
林江闭上眼,只觉得无数个小点在不远处泛开。犹如雨水滴落湖面,漾起千万波痕。
李云朝拿出一只木制号角,轻吹无声,冥冥中传出阵阵波动,却被血气阻挡下来。
“不行,再这样下去要出问题了。“他掏出手机,一通电话直接打给”调酒师“。
“顾……”
还没等他开口,便被对方打断了。
“我知道了,我已经让安书和文柔出去了,虽然不清楚要多长时间,但要等到其他人来,至少要一个半小时。”
开着免提,对方沉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,透着沙哑和疲惫。
“云朝。夏眠说想吃糯米饭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电话挂断,平静的天空落下不大不小的雨,满了整个流云镇。
“电话打不通么?”
李云朝眼中闪过疑惑,还是解释道:“灵安镇与外界不同,内部虽有基本的通信,但在外界却不能正常地联系到灵安镇。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一点,异种会干扰时空,它们就像本不该出现之物,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“
他又补充道:“我能打通只是因为我用了魔法排除干扰,并且都还在市内。”
李云朝将手机翻面,手机壳上闪着一道白紫的符咒,圆环缓缓流转。
林江打开手机,想到考场本身也有信号屏蔽,自己这个半吊子的法师怎么来都打不通。
雨水砸在脸上,冰凉冰凉的。那一丝丝的冷涩一直传到脚底,延至全身,林江哈口去,白雾升腾。
灵力起伏,透明的屏障遮挡风雨。
……
五个人在街角散开,向城市的各角落奔赴。
无数的灵能波动在城市荡漾。
林江闪身进入一栋楼房,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,黑暗中一个白球闪过。
手起刀落,烈火缠身,余烬飞灰融回黑暗,也看不间阴影中曾经的出现的人影。
再如是,一只只异种消融在法术之中,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在流云镇各处……
女人提着刚买的生活用品从超市出来,“小糖,快……跟上……”
雨声渐大,人声渐小。
女人的喊声在转头的瞬间咽在咽喉。
一团血肉在街道上匍匐,血迹从墙上一直拖曳到路中央。
在那团贴满无数双眼睛的肉团上,还吸合着一颗人类幼崽的头颅。
小女孩的脸色苍白,眼神中流露着渴望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愤怒与恐惧涌上心头,她不曾迟疑,拿起手中的东西砸向玷污女儿的赃物。
“快给我放开!放……开啊!“
怒声戛然而止,触手从额前洞穿她的头颅,现在她们还是在一起了。
女孩的头颅从血肉之上沉浮,女人的尸体在雨中冷下。
无数人在街角涌动,在雨里绽开一朵朵虚幻的血花。
男人穿过一个个街道,喘息不断,他看向前面的层层人影,喊道:“快跑!快跑!后面有怪物!“
可他又怎么知道前面是不是怪物。
警戒线后,身着警服的“人“转过身,无数条肉虫在眼眶中涌动,不少”红线“从中掉了下来。从裸露的脖颈可以到看白皮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。
许多“人“转身向他,将男人淹没在”人“海当中。
小雨淅沥,飘进教室。安静的考场里,一位考生望着窗外的桂花树,思索着作文的思路。不知从何处而起,一阵沙沙的声响。
监考员走至窗边,白色的“花“随着雨点密密麻麻。
“花“点涌动,她将手点在窗上,一阵刺痛。
她负责地不敢叫出声,可刹那间,那阵疼痛便已传至胸部,直至全身。
那个考生望着窗子出了神,回过神,他浑身一颤,那密密麻麻的虫子趴满玻璃窗。
鲜血从眼前的老师口中眼中奔流不止,白色的虫子从她的耳朵、鼻腔攀缘而出,将她啃得血肉模糊。
考生吓得哑了声,那面挨树的墙上已满是白花,不再是窗外。
“*!“
尖叫声从一间间教室传出,混乱刹那而至,在城中荡出一片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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